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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惠民谍报案

 

 

在抗日战争的隐蔽战线上,有一位传奇的英雄人物。他潜入日军占领的重要军事基地齐齐哈尔,组建了代号为“波波夫”的共产国际齐齐哈尔东线地下情报组织;他以超人的睿智,采取各种方式,为共产国际远东情报部发回了一批批绝密军事情报;他获取的日军“东方马其诺防线”中最大的核心军事要塞—虎头堡要塞的工事结构和火力布防图,在19458月苏联红军全线进军中国东北时,帮助苏联红军一举攻陷虎头堡,使整个战役如摧枯拉朽,令侵华日军耗时10年修建的“东方马其诺防线”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很快歼灭了日军最大的精锐部队关东军;他的谍报战果令凶狠残暴的关东军宪兵司令官东条英机惊得倒吸冷气,严令限期调查。他就是化名张惠民的张永兴。一本破旧泛黄的关东军宪兵队档案,正静静地躺在吉林省档案馆中,记载了震惊一时的张惠民谍报案审讯过程。翻开这几十页档案,那一段惊心动魄、铁血峥嵘的日子穿越时空的隧道,缓缓地向我们走来。

 

 

 

张永兴,山东登州人,1895年出生于东北,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3年受党派遣进入共产国际远东情报部,与中共党员张树棣一起前往苏联接受培训,从事国际反法西斯情报工作,1934年受命潜入齐齐哈尔,负责开辟齐齐哈尔东线地下情报工作

组建情报组织

19344月,齐齐哈尔的古川洋行里来了一老一少两个有钱人,过了没多久,这俩人就来了个大手笔,不声不响地就把这个洋行给盘了下来,不久又接二连三地投资了不少生意,有养鸡场、水果店、烟草行、酒楼、鞋帽店等,还有倒卖山货的小铺子。这两个人表面是做生意的,实际上是刚刚从共产国际远东情报组回来,组建了代号为“波波夫”的齐齐哈尔东线情报站负责人,他们两个,一个是化名闻汉章的张树棣,另一个就是化名张惠民的张永兴。在他和闻汉章的领导下,通过熟人介绍和敏锐观察,齐齐哈尔东线地下情报组织的力量迅速增强,人员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发展到30多人,张永兴的弟弟张克兴被派到苏联学习无线电收发报技术。

 

秘密收集情报

 

根据档案中“军情收集的方法手段”记载,为了获取更多有价值的军事情报,张永兴他们根据日伪的军事设施分布状况精心设计,对情报点做出了非常巧妙的布局。开办的鞋帽店、水果店、旅馆、烟草行、养鸡场,都选定在兵营、仓库、武器弹药库、机场等军事设施附近,以做生意做掩护,每位情报员各司其职。陈国华的养鸡场设在机场附近,负责收集日军齐齐哈尔飞行师的起飞、降落、架数、种类、番号等。谭继忠以火车站站务员的身份负责收集日军铁路机械运输及调动情况。他们还派人到日军军事要塞和兵营做苦力或杂役,利用出入部队之机从垃圾场或焚烧场捡拾纸屑,或寻机从办公室窃取文件。闻汉章还以《民生晚报》社长身份做掩护,经常借采访之名,到处游山玩水,借机搜集日军机械化部队、铁道铺设等军事情报。大量信息汇集到张永兴手中,张永兴整理汇总,查找蛛丝马迹,从中得到情报。每隔半个月,东线情报员秘密通过中苏边境将这些情报送到共产国际手中。

1935年春节,张克兴学成归国,在中共哈尔滨地下组织的帮助下,随身携带无线电收发报设备潜回齐齐哈尔。从此东线情报站的收发报机与苏联伯力情报科取得了联系,每晚8点他们收集的情报源源不断地通过无线电波发往苏联,东线地下组织的情报工作有了质的飞跃。193511月,张永兴获取的信息中出现了一份建筑材料总清单,涉及东北的许多大中型城市,日军在筑建什么?张永兴派人加紧探查,命令谭继忠等人关注这些建筑材料及大量派来东北的日本建筑师、工程师的数量、运送地点,同时派人去中国劳工家属区探清劳工的去向。随着情报工作的进一步展开,“东方马其诺防线”一词频繁地出现,张永兴立即将这一情报送到共产国际手中,共产国际远东情报组命令张永兴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拿到具体内容。

 

叛徒出卖被捕入狱

 

    1936年初,驻守在齐齐哈尔的关东军特务机关,捕捉到了一些在这个城市上空频繁而有规律的出现的神秘电波,他们一阵心慌,立刻开始在全城范围内断电排查,寻找电台。一时间呼啸的警笛声,日本特务的踹门声,夹杂着狗叫声,让整个城市人心惶惶。由于张永兴兄弟俩的机警,避开了日军的搜捕,关东军特务机关始终无法探知电台的准确位置。7月,驻扎在哈尔滨的关东军特高课破译了一部分齐齐哈尔的电报密码,当把这些破译的密电码送到东条英机面前时,这个冷血将军大吃一惊,原来这些密电码涉及到日本关东军的一个核心军事机密,即正在修建中的、被日本军事家得意洋洋的称之为近则可以作为桥头堡、退则是马奇诺防线的军事要塞工程。这一发现令关东军不寒而栗,这博弈的对手到底是谁?他们是如何探知的?身为关东军宪兵司令官暨中央警务统治委员长的东条英机,气急败坏地从日本请来了谍报专家山本大佐调查这个案子,同时命令宪兵队和特务机关从即日起全力进行搜捕。

一份“关于在齐齐哈尔拘捕通苏满人之件报告通牒”的档案,详细记述了东线地下情报组织被破获的经过。920日,日军北黑线孙吴宪兵队接到当地铁路护路村长的报告,说偶然在瑷珲县三道沟附近抓到了一个中国人关奎群,从他身上搜到了重要的军事情报。宪兵队接到报告,连夜对该人进行严刑拷打,顺藤摸瓜又抓到了两名情报员。第二天,情报员蔡秀林叛变了,供出了东线地下情报组织的全部情况。急着邀功的孙吴宪兵队立即把情况报告给了东条英机,齐齐哈尔宪兵队闻讯立刻派出大批日本特务,兵分三路迅速了包围了几个秘密情报站,张克兴等13名同志被捕,东线情报组织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恰巧这个时候,张永兴接到上级指令,要求他火速到苏联汇报工作。于是张永兴偷越边境来到苏联,躲过了日军的搜捕。听到张克兴等人被捕的消息,他心如刀绞。为了转移收发报机和几百份情报,114日,张永兴毅然悄悄地返回齐齐哈尔,当接近自己的住处时,发现有特务在不远处监视,他不动声色地走开了。18日晚,张永兴利用交接班的机会,翻墙悄悄溜入家中,但被早已守候在旁的日本宪兵队抓获。为了获得一张战功佐证,抓到了张永兴后,日本宪兵队残忍地逼迫张永兴兄弟、妻儿与他们合影。

 

坚贞不屈英勇就义

 

张永兴用最原始的方法获取的军事情报竟触及到了日军的最高军事机密,日本谍报专家山本大佐惊呼,如此间谍奇才世上难寻。东条英机闻讯后狂喜,宣称张惠民特大谍报案告破,命令宪兵队不惜代价劝降。档案记载了张永兴兄弟的狱中表现。日本宪兵队先是对他用了重刑,灌凉水,用遍了所有刑具,张永兴被打得血肉横飞,几次昏迷,但他仍然非常顽强,始终不吐出一个字。宪兵队又无耻地把张永兴的妻儿带到狱中,妄图用亲情和高官厚禄软化他,张永兴看着妻子只说了一句:“我是抗日的,你明白就不要说话”。威逼和利诱都用尽了,张永兴瞪着眼睛甩出来几句话:“我是一个中国人,就像你们日本人爱你们的国家一样,我也深爱着自己的祖国。如今,我们的国家正在遭受你们的侵略,我不能坐视不管,我为苏联工作,是为了挽救自己的祖国,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把你们从中国赶出去。”

1231日,关押张永兴的齐齐哈尔日本陆军监狱,突然发生了集体越狱事件。150余名被关押的抗日义士,趁日本军警送饭之际夺取武器,冲出牢房。越狱虽然失败了,但是这个事件让关东军宪兵队如临大敌,他们立刻召开会议,会上,对劝降张永兴兄弟绝望的他们一致认为,万一张永兴跑了对关东军的危害就太大了,因此同意对张永兴兄弟等8人立即枪决。

193715日,齐齐哈尔市北郊白塔附近的一片乱坟岗前,张永兴等8位壮士被推下了警车。临刑前,刽子手给每个人发了一支香烟,八位壮士接过香烟面带微笑互相道别,慷慨就义。1948年,张永兴的入党介绍人王兴让同志通过嫩江省民政厅把张永兴等人的遗骨挖出,从此,烈士长眠在齐齐哈尔革命烈士陵园,张氏兄弟以一门两烈、谍报双雄载入西满英雄谱中。

 

(作者:吉林省档案馆  王心慧)